按照原定计划，昨天下午从家里出发坐高铁到上海，今天分别见了颌面肿瘤外科和神经外科的医生，都是不建议手术了，小脑处的肿瘤也被确诊为颅底骨肉瘤浸润进小脑的。判决已经下来了，接下来就是需要去接受它，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。周日下午三点收拾了下东西，带上妈妈各种病例、检查单和影像就出发去上海了，天黑的时候到了上海站，住在了九院旁边的一个全季酒店，图便宜订了间很小的房间，结果是在3.5层，明显是储物间改造的，有点后悔了，不该省这个钱。然后困得要死，就是睡不着，爬起来翻骨肉瘤百度贴吧，越看越难过，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，年纪轻轻饱受各种折磨离世。接着又看知乎上面不停的翻关于亲人离世的话题，我觉得这像一种脱敏，尝试让自己熟悉即将到来的现实。一直折腾到凌晨5点电脑没电才睡着，8点半醒了，赶紧洗漱，梳头发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发际线往后了，没想到写了这么多年代码没给我弄秃，这半年给我弄掉头发了。九院很大，好几栋楼，一开始还进错楼了，最终准时到了门诊。季彤教授人非常有耐心，和我说了很久，建议我不要在给我妈妈做手术了。首先，他认为我妈妈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，手术风险太高；其次，肿瘤范围很广，已经到颅底了，如果手术也是颅颌手术，而且很难切干净，估计复发概率也很大；最后我妈妈无法耐受化疗，又是放疗诱发的，也就是术后无法辅助放化疗，手术意义就更小了。而且，目前还怀疑小脑还有处转移灶，就更不该手术了，他建议还是药物控制，减少痛苦为主。我们还聊到第一次手术，他问为啥去广州，没在上海做，我只能搪塞过去，事后看确实不是一个合理的决定，当时太仓促了。他觉得第一次手术的范围可能还是不够广，其实我觉得已经非常广了，他在这个问题上的意见有点像广州的那个陈主任，他觉得得做皮瓣修复，这样才能进行更大范围的切除，减少复发概率。我说了当时关于皮瓣修复的一些曲折，包括胸大肌修补够不到那么高、游离皮瓣成活率的问题等等，他也同意如果游离皮瓣不成活会有很大问题。讨论了好一会儿第一次手术的问题，我也说了句实话，我说其实我也有点后悔，可能他是为了安慰我，说一开始就是颌面上这么大的肉瘤，可能你去哪里手术结果结果都不会太好。话题就又到了肿瘤大小问题上面，他觉得我们发现的太晚了，这么大的肉瘤起码是长了半年以上的，应该早点发现。确实是这样，我们去年12月份就该发现了，那时候妈妈有段时间流了好几次鼻血，老爹说是我总开着取暖器给妈妈弄上火了，然后一月份妈妈右脸肿了，开始卧床的时候，我们也耽误了不少的时间，包括把核磁寄到北京，总之事后想起来我们错过了好多机会更早地发现妈妈的异样。甚至去年九月份我每晚陪妈妈洗脸的时候，都看见她喜欢用热毛巾捂着右上颌，那时候肿瘤其实已经就在了，但是妈妈说不了话，我只把这些症状和她右边手脚麻当做同一回事了。如果我们能早几个月发现肿瘤，手术伤害就会小很多，而且也更不容易复发。我们错过了太多的细节，代价就是妈妈的生命。和季教授谈完，中午吃了点东西，下午去看了神经外科的郭教授门诊，他看了下片子，说确实是长了东西了，不过不是转移过来的，是颅底的骨肉瘤浸润生长过来的。他也建议不要手术了，切不干净了，找找靶向药，然后准备止痛措施。两位医生的宣判下来了，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。我打车去虹桥站回家，出租车上我甚至产生了一丝释然，不用再到处找治疗方案了，不用天天为妈妈的病情提心吊胆了，因为结局就在眼前。出租车到达虹桥站的时候，暴雨倾盆，在候车室里突然特别难受，犹如心脏被剜去一块，一下子特别想吐，在卫生间吐了好一会儿。我真的好难接受妈妈即将离去。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，一进房门，妈妈就颤颤巍巍的写字，非常努力的才歪七扭八的写了出来，医院问医生怎么说。我说医生建议暂时不要开刀，先吃药物控制。她看了很沮丧，闭上眼睛了，我知道妈妈非常想要活下去，她好想去治疗，但是这次真的不能再去让她无谓地受苦了。一会儿，妈妈又写字说了她的两个愿望，第一个是希望我能尽快成家生子，另外一个是希望自己骨灰能够放在我家不远的地方。我写字说先在繁昌买一个公墓住着，以后我有家了，再把你搬过去好不好。她点了点头。妈妈的头能够感觉到明显的水肿，老爹说今天尿的很少，我给妈妈打了一点利尿剂。晚上和表姐讨论了该不该向妈妈隐瞒病情的问题，我觉得不需要隐瞒，妈妈的身体她还是很清楚了。其实妈妈是特别坚强的人，好像喜怒哀乐里面她很少有哀的情绪，我从小到大几回没见过她哭过，我问老爹，老爹也说我妈几乎没流过泪，就算再苦再痛她也不流泪。她是天生的战斗者，但是木秀于林，命运却总是要摧残她，她这一辈子太累太累了，我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殷切地希望人死后有灵魂有来世，希望妈妈下辈子能够轻松一些。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#个上一篇下一篇
本文编辑：佚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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